6点30分,在时钟上一个普通的时间点,但对于我来说,6点30分却是不普通的,6点30分,是我一天的起始,伴我多年走过来,是我努力的起点,也是我收获的时刻。
年幼时的事情随风而去了, 最早的6点30分的记忆还是我念初三的时候。那时我13岁,和15-16岁是我同学在一起,年幼无知,初显灵性成绩一般般。更多的时候是赖在床上。学校七点学生进校结束并准时关大门,那个年代来晚的学生是要给班级扣分的。睡懒觉又不扣分,我和其他的学生就去钻学校西墙的一个洞。初三下学期一个早春的早上,校长抓住了几个和我一样穿洞的学生,在那天间操上,校长说:“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校长的话强烈地冲击着我懵懂的心,从此,6点30我准时背着书包走出家门,再也没有迟到过,当然,再也没有钻过那个洞。6点30分一个守时的初中生,利用中考前的最后三个月,用成绩洗刷了钻洞的过去,迈入了重点高中的校园,从此,人生开始了不同。
大学时周日早晨是不出早操的,夏日的清晨,我一定会来到图书馆一角晨读。我的晨读在夏天时从未间断的,并且6点30分时,小H同学,会从我面前经过去图书馆学习。他是个勤奋的学生,多年之后,凭着他的努力,他已经成为中国首席口译医学专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守望,是6点30的守望。夏日图书馆我晨读的地方,本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盛开着一片黄色的花,花不美,但因为成片而美轮美奂。离开学校前的最后一个早晨,我仍一如既往地6点30分晨读,那一天晨读已不重要了, 更多的是留恋校园的生活。白衣蓝裙的我久久地凝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6点30分,小H同学背着书包从我身旁经过。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意。他是一个勤奋的学生,他勤奋已经成为了学生时代我的偶像。他经过我的身旁,对我说:“这黄色的花叫夜来香,花美人更美。”那日的6点30分,我知道了那花是夜来香,花因怒放而美,人因勤奋而立的道理。
参加工作后,我被分到内分泌,当时科里引进了一台血糖仪,测血糖的工作由我一个人负责。每天6点,我准时从家里出发,骑着单车去医院,以便6点30分能到医院,保证给患者监测到空腹血糖,工作简单有序的进行着,一年后的一天早晨,测血糖时我才发现血糖仪不见了。没有批评,我却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当中。我给自己设定3天---寻找血糖仪的时间,那3天像一个冬季般漫长,"寒冷"刺痛着年仅22岁的我好强又脆弱的心,我走到崩溃的边缘。母亲拿出2000元钱让我去大连购买。丢机器的第四天早晨,我向科里请假准备去大连。主任笑了,科里的同事们也笑了“傻星星啊!血糖仪找到了!”方方正正的血糖仪摆放在诊察桌上,早上交班时也明明摆在我的面前,而我纠结着,物入眼帘,不知其是何物(血糖仪)?
午休时我问主任怎么发现的血糖仪,主任说发现九床这些天有些反常,就在昨天下午跟九床讲:“刘医生是个新毕业的医生,工作经验不足,有热情,但又是孩子般大小,工作有疏忽,科里的仪器弄丢了。但是,工作一年了,每天她6点30分就到医院了,风雨不误,这样的好孩子我当领导的不应打压她的热情。她是一颗好苗子,她的工作态度我决不能让她赔偿,科里承担……” 6点30分. 良好的工作态度拯救了我,同时也拯救了另外一个“迷失的人”。
6点30分,有一班火车从博宏到多蒙。在第一个车厢右手边,坐着一位瘦弱的黄皮肤的女子,那便是我。本可以搭乘同事的车去上班,但是为了不给他人添麻烦,我还是选择坐火车上班。早早起床搭乘火车,有些辛苦,但也可以欣赏异国的街景,不好也不坏吧。同在公寓楼居住的另外的中国医生一直搭乘同事的车去上班。或许我有些刻板、愚呐,不管太多啦,只是我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在德国停留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的早晨的6点30分,一袭红色的旗袍,我坐在火车上。与擦肩而过的检票员挥手拜拜,今生可能再也不能做这趟火车了,大颗的泪珠滚落在红艳艳的旗袍上,检票员似乎读懂了红艳艳的旗袍和晶莹的泪珠,擦肩而过的瞬间眸中写满了感伤。
在医院每个角落,我都拍照留念。同事们给我紧紧地拥抱,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可能刚刚熟悉黄皮肤的我,不短不长的时间,可能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呀。轻轻叩开我带教老师的门,临别的眷恋化作泪水簌簌的流。老师说“再见了,刘医生,欣赏你的聪慧,更欣赏你的性格,非常自信的中国医生。知道你每天搭乘 2个小时早班6点30分火车,非常欣赏。特别送给你两瓶上好的葡萄酒, 希望我们还有再会的那一天。”6点30分的火车在严谨自律的德国医生看来,承载着某种特质。6点30分博得欣赏,赢得希望。
今早6点30分,告别熟睡的女儿,蹬上高跟鞋,轻轻地关上房门,我踏上去医院的路上….
内科党支部: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