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经近80岁了,身子骨硬朗,离我家十几站地,老人家平素在自家楼前空地耕种,丰衣足食,自得其乐。我工作较忙碌,父亲常常替我们夫妻接送幼小的女儿。一个大雪后的冬天的夜里,先生出差。温暖的家里,小女正和我父亲搭摆积木,我问父亲:“接送女儿怎么样?累吗?”父亲不善言语,可我的话题好像触动了他内心最柔弱的地方,“每天接送小甜甜(小女)就仿佛回到了从前,你们小的时候,我在接送你们呀,在享受阔别已久的天伦之乐的幸福。”
每天早上临上班之前,我开始装饭盒和菜盒,自带午餐是我多年的习惯。午饭时间,打开餐盒,咦?怎么多了一块鱼?怎么多了一块肉?怎么多了半个鸡蛋?我是知道答案的。一定是先生在我不注意时悄悄添的。平素挑食的我常常面色苍白,先生便以这种方式强迫增加我营养。微波炉热后扑鼻的菜香,常常惹得同事的羡慕,谁带的菜呀?香在唇齿幸福在心间。
春节之前,最后一个工作日,早晨心情无缘由的抑郁,早交班时泪簌簌地流,我还记得我说:“有些累了,女儿的幼儿园已经没有小朋友了,觉得女儿挺可怜,觉得我挺无助”一个急会诊,使我的抑郁终止。会诊结束了,我回到科室。经过护士站时,“主任,主任”护士站里美艳如花的护士小姐们喊我。我停下来,“主任你太辛苦了,今天是杨玲休息,让杨玲去幼儿园接小甜甜,杨玲和她妈妈一起带杨玲的儿子和小甜甜,两个小孩还能玩耍到一起……”急忙背过脸,我怕美艳如花的护士小姐看到脆弱的泪水,泪水是苦涩的,而我在享其幸福之美。
也是春节之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出专家门诊。大街小巷红红的灯笼已经挂起来,门诊量已经很少了。那天开诊,就来了一对老夫妻。老妪炯炯的目光及红艳艳的脸颊,一看就知是个甲亢的患者,并且有点眼熟。随着诊疗的开始,立刻想起来她原来是我科的患者,刚刚出院不到一个月。老夫妻俩好像有什么话不肯说出,加之那天没有几个患者,从8点多一直到11点,我的诊疗有了方案,可她们却没有态度。我的出诊就要结束之时,老夫妻俩委婉地说出想入院治疗。因为经济拮据,住院还能报销一部分,即使整个住院期间正值春节放假。理解她们的难处。转眼春节假期结束了,老妪病情平稳也出院了。几天后,护士长说我科收到了一面锦旗。春节期间住院患者很少,是哪位患者送的呢?赵荣医生说:“主任,你忘了那个加床的甲亢患者呀,她说非常感谢我们呢。”一面锦旗成本约300-400元,够十天的住院床费,老妪宁可这十天住加床。即便病房没有空床,我们执意请老夫妻入住,并且承诺减免床费,老夫妻倔强而好强,不愿给我们添麻烦。展开锦旗,隐隐的有不安,隐隐的有心酸,隐隐的还有只有医生才能领悟的幸福。
寒冷而潮湿的四月里,家里暖气停掉了,房子又因为是老房子,电容量不足,带不动空调。可以穿上厚厚的棉服抵御寒冷,不可以的是一件又一件小女湿淋淋的衣裤。先生用灌热水的瓶子在湿淋淋的衣裤上滚来滚去……五月天,满眼的桃花,暖暖的太阳,可以脱去厚厚的冬装了,可以舒展筋骨了,可以推开窗子尽情呼吸温暖的花香了。晾衣架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女的湿淋淋的衣裤颇为壮观的场面不见了,几件鲜亮亮的童装随风摇曳,春天的到来真好,漫长的冬天过后,暖暖的春天里,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内科党支部: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