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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有话说

十年了,我仍会时常回忆起那些往事,那些发生在我与患者之间,让我感到或自省、或感动、或深思、或遗憾的往事……

在门诊楼二楼层西侧,是我原来工作的门诊的坐落的位置。三个门诊诊室一字排开,诊室内阳光明媚,宽敞舒适。由于每天早晨,我送年幼的孩子上学,所以几乎是7点刚过,我就来到了医院。刚到门诊工作时,一上二楼就看见比我来得更早的老患者们已经早早地坐在诊室外面长长的等候椅上,心情则变得异常烦躁。心里想:“就是开药呗,为什么要象赶集似的每天早早堵在门口?”然后就是我打开诊室门,然后又紧紧地关上。不管有谁在敲门,不管什么事,我就是不吱声,更不开门。直到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起得很晚,天又突然下起了大雨,大雨中我打不着车,我艰难地往医院赶。滂沱的大雨将我打得浑身湿透。待我赶到医院找钥匙开门时,可能是过度的潮湿寒冷,可能是我本身已经迟到了,可能是门口早已聚集了许多患者,越着急的我,手抖得越厉害,而那一刻,钥匙却无影无踪。已经是8点15分了,我意识到我忘记带钥匙了。清工唐姐友好地帮我开门,可是门诊医疗卡我锁在柜子里,我必须回家去取钥匙。

骚动将我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满满一诊室的患者手拿着挂号单鸦雀无声。尴尬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本来就是晚了,又不能正常开诊,刚才在心里还讨厌的那些患者为什么星期天不在家睡懒觉而又象往常一样早早地堵在门口,现在我……这时一个老患者走过来说:“刘大夫,不着急,你回家取吧。我们不着急,我们没有事,我们在哪都是闲人一个!”其他患者也都跟着说:“不着急的,刘大夫。”

尽管那天早上8点45分才开诊,尽管那天大雨滂沱,尽管那天患者很多,可是笑意象雨后晴朗的艳阳溢在我的眉间。待到中午,患者渐渐散去,我突然发现在诊察椅上那个为我解围的患者仍然坐在那。我不解地望着他。他说:“姑娘呀!刘大夫,你和我小女儿一样大吧。”我善意地点了点头。他接着说:“每天你都很辛苦地为我们诊治,我们很感激。我们现在都老了,每天上医院开药都得早早地从家里出来,然后坐公交车上医院。出来晚了,我们手脚不便,挤不上车不说,还耽误人家的时间……

就在那一天,我才知道他们每天早早来到医院的秘密,就像我每天早早送孩子不容易一样,作为老人家的他们的平素不能言出的不易,还有他们象父母一样的包容,象父母一样的无助和诚意。从此以后,我的诊室的门总是早早打开,哪怕只为患者指指路。从此以后,我不再急于下班,只要还有工作要继续。从此以后,看见诊室门外早早候诊的患者,我会热情地说:“大爷,早上好!进来吧,我给你先看。”

门诊的特点之一是老患者很多,诊断早已明确,接续开药是每天工作的一个大部分。指名开药的问题就尤显突出啦。诊断明确,用药合理的指名开药方面,平素我们常常计算一下用药时间间隔后,若符合规定就顺次给予处方。可是有些时候,患者都要求接连几天都开同一种药物。遇到我自身情绪不好时,我就会不耐烦地说:“不能开。”患者问我为什么不能开时,我眼皮都不抬,冷冰冰的甩一句:“没有吃完,就不能开。”患者也在气头上时,会抢着说:“你今天不给我开药,我就去告你。”我则傲慢地递上一句:“爱上哪告上哪告。”然后,不解气地跟上一句,“就不给你开!”

有一天我去早市买一元钱黄瓜,就听见有人说:“刘大夫,我给你付钱。”一看,是一位白发的阿姨。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我之间有什么渊源。我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并和她边走边聊起来。她说:“刘大夫,你真好呀!你去年夏天给我看过病,为我讲解得非常详细,态度又好,真是个好大夫呀,让我病好,心里也更好。”

这件发生在早市的故事我跟每一位我的朋友都讲了。我说:这一块钱的黄瓜让我知道了一个道理:“谦受益,满招损”而在以后乃至未来的从医生涯里,踏踏实实地使自己沉下来,沉下来,去掉浮华和张扬,患者受益,而最最受益的则是我自己,一种心灵的净化和升华。

我们常去外单位或外地去办事,不熟悉的人文和地理条件,让我们十分渴望我们的询问能够得到他人热情地解答。我们干诊门诊特殊的位置所在,常常有人问:“彩超室怎么走?”“专家诊在哪?”“急诊采血往哪里送?”等等。

当我正在给我的患者看病时,我也将正在进行的一个检查或一句话结束后,立即给他们指引的。其实,虽然我清楚我有些怠慢我的患者,但是我知道,将心比心,同样是患者身份的他们一定会体谅我的,因为我不是在唠闲嗑,而是正在做一件与医疗也相关的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呀。对于偶有的尚不理解的患者,我会憨憨的一笑,继续我正在的工作。一笑泯恩仇,何况无冤无仇。

还有一件事情或许我终生难忘。刚来门诊工作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和一位老大爷吵了起来。那时,我脸红脖子粗,自以为有理,那个凶呀,老大爷气得直抖。事后,患者没有说什么,我却有些得意。每次他再来时,我则象一只炸窝的公鸡威风凛凛。很久以后,另一个老患者对我说:“我们已经替你训老张头了,小刘大夫挺好的,非常好,你老张头应该如何如何……。”

时间慢慢过去,我向张老爷子也道了歉。可我们彼此似乎都心有余悸吧!不远不近的我们是普普通通的医患关系,内心深处似有一层薄薄的隔膜。就在那年,我突然获悉张老爷子晚上在家里猝死了!我的心一怔!本来无来由的小小琐事,我却像个战士。如今老人仙逝,只留给尚苟活的我一个说不出口的遗憾。如果,再早些,再早一些,我能丢下医生虚荣高贵的“尊严”,敞开心扉,说出我当时所想,所作,真诚地向老人家道个歉,得到老人家的谅解,我就不会再有今天的遗憾了。直到今天,只有有人提到故去的张老爷子,就会有泪涌上我的双眼。

通过医院的系列讲座,让我从不同层面,不同心理角度来分析,研磨患者医生的心里及医患双方的良好处理。患者与医生的关系决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更不是上访者与被告者的关系,而是一种水和舟的关系,而是一种鱼水情深的关系,而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关系。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知道我还会有什么过错和遗憾。只是,良好的职业操守是一面镜子:可以正衣冠,可以知兴衰,可以明得失。

 

 

                               内科党支部: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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